沒有腳的候鳥

你說，我是候鳥。
候鳥，原來不屬於任何地方。
只要有適合它的氣候和環境，
就是駐留的枝頭。
我，是只沒有腳的候鳥。
翺翔在無垠天空。
有人歆羡候鳥的豐盛經歷，
能夠自由飛奔在遼闊的世界。
其實，沒人留意到，
飛翔的僅是身軀，
它的雙眼仍俯瞰大地，
汲汲營營地
尋找能夠停歇的大樹。
水波粼粼中的浮萍，
曾有它蜻蜓點水的痕跡，
即便已水過無痕。
疲累的雙翼，停歇在大樹。
以爲，終于能夠中止浪跡，
可以高枕無憂地生出腳，落地生根。
幾番風雨後，豁然察覺，
候鳥，始終是候鳥。
天生注定沒有腳。

那天，因爲寳蓋女的候鳥與大樹論，撩起心中無限的感慨。想起自己成爲遊子後，常因環境的變遷，被迫習慣流浪的生活。

遷徙的過程中，慶幸遇見許多好友和貴人。每個地點，都有著許多美好的回憶。打開簿子回顧，看見自己走過的歲月，鑿刻下的烙印。甜蜜的記憶，令嘴角情不自禁往上揚。回憶螢火蟲再次扇動羽翼，用微弱的光，照亮回憶。

我這只候鳥，從小就喜歡佇留在不同人群，用喧鬧來編織自己的生活。每群朋友，都在不同階段，對我起著不同的影響。一點一滴，教導我怎樣成爲一個“人”。

小學和中學的同學，讓我保留了最初的單純。每每跟他們在一起，總會提醒我要不斷記住自己最初最單純的動機。

中學時代的學生記者，給我忙碌多彩的採訪生涯。這班學記成績頂呱呱，爲人卻不驕縱自傲。大家在一起就是嘻哈絕倒，大玩一場，從來沒顧慮形象問題。合則則來，不合則分，無任何勉強。

學院結交到的同學，都是女生。（許多科系都是陰盛陽衰。）彼此聚一團時，說的都是女孩經。理所當然，說的是進入社會後，大家的種種際遇和不滿。感同身受的共鳴，逐漸令大夥兒的感情一步步拉近。

下鄉團的朋友，點燃我對旅行的熱情。每個放假，我們鐵定找地方去遊山玩水。我們不是上山就是下海。偏偏我不會游泳，上山又畏高。那種對風景如畫的地點又愛又恨的複雜心理，真是筆墨難以形容。

第一份工作的報館同事，對我都非常照顧。工作時候，大家彼此互相展開鬥嘴的廢話時光；並肩作戰的加油歲月；為做到新聞而花招百出等等。不是一筆，就能勾銷的回憶。有位攝影同事知道我沒交通工具，在後期都載我上下班。

扉頁，翻到口才訓練班一頁，時光，霎時停住不動。這個團體，算是我目前駐守最久的地方。

這裡，交織過太多複雜的愛恨情仇。

初入時，我仍是位廿二嵗女生。趾高氣揚、不可一世，持著自己年少，句句話直話直説，完全不留情面。歲月的洗煉下，逐漸磨平我的銳氣，不再灼人。開始懂得展現婉轉和柔軟語氣；懂得哄人和體恤。

亦是在這裡，我因旅行，凝聚了原本渙散的友情。2006年的七人之旅，組成家族。他們是班愛耍口舌、熱愛舞臺和文化的知友。他們，開啓我體内另一部分的文化細胞。我們迷戀舞臺劇、相聲、戲劇、打鼓、舞蹈等等。

甚至，他們對我的衣著打扮，經常有所要求。穿到不妥出去，肯定給他們笑脫大牙，或者掩嘴暗笑。然後，個個才指出我的弱點。因此，我在過後出門時，總會斟酌再三，確保毫無笑點才出門見他們。

曾有一度，我給他們笑到出去都很有壓力。告訴他們後，換回來的反應是我小題大做，想太多。說他們豬朋狗友，對我卻非常疼愛。我的生日，總隆重過別人。大家留給我，好多好多的回憶和感動。

2008年，增加到九人。2009年，我選擇漸漸脫離。

現在工作的同事，亦是對我非常非常好。大家習慣説笑輕鬆工作氣氛，互相轟炸，弄到整間公司都是我們的笑聲。

不能不提的，還有遙遙。遙遙幫，我在這裡敍述得太多了。文字的交流，跟現實生活畢竟不同。可是，大家依舊能迸發的快樂火花，令我流連忘返。我對華文的熱愛、執著，甚至其他方面的心事，都有人聼、有人懂、有人共鳴。

最最最重要是我家人。家人縂說我對朋友比對他們更好，我無法否認。可在内心深處，我知道他們是最愛我，也在暗角支持我的最強力量。家人，對我的疼愛和保護，使我總是活得很幸福。

謝謝一路伴隨著候鳥遷徙的你們。不同驛站，留有不同回憶和角印。這些點點回憶，通通點亮我黯淡無光的人生。

謝謝你們對我的縱容、疼愛。倘若，日後我嬌寵到太任性，記得一巴打醒我，我不希望自己的傲慢自大，讓我失去身邊這些瑰寶。

親愛的，謝謝你們都還在我身邊陪我。

日期~二零零九年三月十三日
时间~午夜十二点四十九分
地点~房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