賒賬

今早，我到公司對面雜貨店買麵包時，原本打算買多一個牛油來塗白麵包。可是，卻發現錢不夠，當下，拿起的牛油，再次放囘原位。

“免緊啦，給妳欠賬，明天才來還錢。”相熟的老闆對我說。

“免啦，等下我忘記。等我有拿夠錢時，才來買。”我堅持不肯。

“哎喲，我有記在簿子裏啦！要不然妳回去衹吃白麵包那裏可以？”熱情的老闆和老闆娘不斷遊説我買下。

“免緊啦，泡杯美祿浸來喝就可以了。不要欠帳啦！”最後，我還是拒絕了他們的好意。

感激老闆和老闆娘對我的信任。我不想自己養成欠帳的習慣。欠的，不衹是帳，還有人家的一份人情。

小時候，我家也是經營雜貨店。那是從曾祖母年代就開始經營的家庭式雜貨店。所以，人家來賒賬時，她也是記在簿子裏。

因此，家裏的大廳永遠很忙碌。鄰居之間來來往往，有些欠了忘記還，有些還了又再欠。單是一些小細節，就能看出一個人品行到那裏。

“免緊啦，先拿去用，過後才來還錢啦！”阿祖總是那樣說。

通常，都不計較那些小數目。直到累積多了，才會提醒人家。當然，亦因這些賒賬和堆疊而來的人情，筑起彼此間的一道熱情橋梁。

大日子時，彼此都會互送食物來吃。這是我們最基本的禮儀。幾位鄰居，可都是無師自通的家庭廚師。家鄉小菜做得一流，這些味道和手藝，亦隨著他們一個接一個離世，而埋進土裏了。

隨著大型廣場如雨後春筍般林立，雜貨店亦逐漸式微。大家都幾乎不到雜貨店買雜貨了。從許多物品鋪滿灰塵，就能可見一斑。往後，雜貨店，是否也一樣步上蒙灰塵的命運？年輕的一代，還會體驗到讓我們賒賬的溫情嗎？

@貳零壹零年柒月拾玖日@