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家出走

今日角色：將離舘舘員
罪名：袖手旁觀

“你真的連開課禮都不來？”家族龍頭老大給我撥了電話。

“沒去。”

“爲什麽？有什麽事情？”

“不要去啦！都沒打算回去了。”我據實相告。

“連開課禮都不回來，成何體統？”今年，確實是第一年我選擇不出席。

“發表會回來幫忙啦！”他退而其次。

“不要。放過我啦，我好不容易適應新的生活。”語氣是軟的，態度卻硬得很。

“再留多一年啦！明年跟我們一起退。”

“我今年已打算好有自己要做的東西了。留多一年，明年又會要求留下來。”再也不要糾纏不清。

“你真的很鐡齒！”他苦笑地說。

“是的，我是的。”我直認不諱。

“好啦，你再考慮看看。”通話結束前，他留下這句話。

“你是第一位收到邀請函，也是第一個出現在委任名單的名字。欣賞你的文筆和才華，不回來，太可惜了，真的，只求你再考慮。”

“難道這裡沒有值得你留下來的地方？”理事會主席訊息裏，聲聲惋惜。

“你不在，很想念你咧。開課禮有沒有回來？”同在團體内的朋友，見面或通電話，離不開這話題。

“能夠走到那麽瀟灑？”

當日期一天天逼近，平常死氣沉沉的手機，逐漸發出熱情奔放的歌曲。我知道是誰打來，甚至，已知他們即將宣之出口的主題。接電話前，心情特別複雜，不懂自己該怎麽面對。

每通電話和訊息的内容，我都記著。回復的時候，必須用斬釘截鐵的語氣，拚命掩飾自己愈見軟化的心。我更怕見面，看到大家挽留的語氣和誠懇眼神，擧白旗的人，一定是我。

這些事情，曾何幾時，通通是我做過的。我了解當中的艱辛和無奈。正因了解，才選擇心如鋼鐵。

每拒絕一次，心裏真的非常難過，需要天人交戰一番。可是，想到頭一浸濕了，我以後要回絕，就難上加難。不理不睬，又非常清楚，他們急需我的幫助。拔刀相助與袖手旁觀，兩种極端的態度，像座天秤，不停拉扯著。

我不瀟灑，一點都不。倘若瀟灑，就不會難過到喘不過氣來。

沒有了，真的不考慮了，我在心底告訴自己。好不容易下了那麽大的決心，怎麽可能再回頭。

“我感覺你好像抛棄我們了。”話，無可避免，像把利刃單刀直入往我核心插，不見血，卻鮮血淋漓。

“你找別人吧！我今年不打算回去了。”這是我不斷在通話内重復的話語，亦像是對自己催眠，要自己鐵石心腸。

諷刺的是，為凝聚十年情誼，那篇召喚家人歸來，字字句句盛滿手足情深的《家。不朽》，正是我的手筆。而今，狠心背道而馳，不接受任何挽留的人，居然亦是我。這下子，真是應驗了豬八戒照鏡子，裏外不是人。

重看，是椎心泣血。

裏頭的文字，情真意切，通通發自内心。選擇離家出走，也曾掙扎遲疑過，自己做的決定，會否又讓身邊的人大失所望？

能怎樣？埋根五年，自問能給的都給了。說抛棄，是嚴重了。

每年面對後繼無人的痛苦；一次次心軟的相助，支離破碎拼湊故事，確實已意興闌珊。該是時候放手了，不管絢爛與冷卻，予我，再也無關痛癢。

批評也好；失望也罷，任性、找藉口、是對或錯，是愛是恨，我會選擇一一承受。本來，就不該做到如此絕情絕義，仿佛過去所有故事都是南柯一夢。

昔日的熱血奔騰，我不眷念、不回頭、不聞不問，筑起一道冷漠無情的牆壁，僅僅是因爲我不願再貢獻。銷聲匿跡，正是我無言的回答。

這，向來是愛很分明的我，極端處事手法。愛時，所有東西都能忍讓妥協。不過，一旦深思熟慮作了選擇，會連後路都砍斷，義無反顧向前挺進。

我選擇來到一片無垠的文字草原，努力灌水栽種，期待豐碩成果。我，純粹想當個織夢人，只想心無旁騖，專心投入耕耘。

2009年伊始，我就要說很多很多的對不起。過往的熱情如火；今時今日冷若冰霜，肯定讓你們無所適從。還是，滿滿的對不起。

除了對不起，我再也不能給你們什麽。不乞求原諒，當作是我虧欠你們。

請允許我再叫你們一次，親愛的家人：盼你們能把十一辦得更輝煌。

衷心祝福！

日期~二零零九年三月六日
时间~下午一点四十五分
地点~房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