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街叫賣的歲月

每逢周六囘家鄉時，一踏入村子的柏油路，就會聽見幾把聲音，賣力喊著：“賣碗仔糕耶！賣碗仔糕耶！”

然后，两位小男孩騎脚踏車的身影映入眼帘。他们在烈日当空下，戴著帽子，挥汗如雨地邊踏邊喊。

每每掀開帽子散熱，两邊耳鬢的汗水涔涔流下，黝黑的臉龐曬得通紅，甚至不時停下來喘氣。里头的每分錢，皆沾有他們的汗水淚水。

“賣碗仔糕耶！賣碗仔糕耶！”聲音由遠至近，傳入我耳際，多麽熟悉而遙遠。

思绪開始奔囘兒時，呼喚出那段在叫賣聲中度過的童年岁月。眼前的画面逐漸模糊，取而代之的是回憶的黑白框。

畫面裏，我和姐姐分別拿著盤子，裝滿切好的西瓜或其他水果，手腕挂著用碎布自製而成的錢袋，一個向左，一個向右出發。就這樣，一路喊著：“賣西瓜耶，賣西瓜耶！”

錢袋内的散錢，隨著我們的走動，鋃鐺鋃鐺響得不亦樂乎。我們則要喊到口乾舌燥了，仍舊得硬撐。整條村子，皆能聽見我們朗朗的叫賣聲。

當時，賣小食是鄉下人最流行的另種賺外快方式（現在亦然）。各式各樣的小食皆有之，囉惹、魷魚蕹菜、菜包、碗仔糕、蝦煎等等。

傍晚時分，就要出去賣麵包。因爲麵包是討海人家在海上的糧食，有些還是我們固定客戶。我們不衹記得他們預訂的麵包，還有他們賒的賬。沒筆沒紙，衹能用小小腦袋瓜去記牢他們所要的麵包種類。

大兄騎著腳踏車，戴二兄往紅泥路繞村子的後方去兜售。我和姐姐則走在木橋上叫賣，務必要確保家家戶戶皆有我們的足跡。

那時，不懂得抱怨，不會說不願意。因爲，這就是生活。賣完以後，還要囘家再拿出去賣。

這樣的一段過往，或多或少也影響我往後的人生觀。你要得到什麽，就得自己去付出和爭取。就算最後得到衹是微薄的回報，至少曾經那麽努力爭取過。

“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。別人對我們好，我們也要禮尚往來。”父母灌輸我的做人觀念，一直都是我做人的宗旨。

我慶幸老天爺送我一對好父母。他們的身教言行，方造就今日的我。不見得是位出類拔萃的大人物，卻已能自力更生，獨立成人。接下來，就是輪到反哺的時刻。


日期~二零零九年八月三日
时间~晚上九點五十八分
地点~房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