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,都曾有过自己的偶像吧?随着年龄的增长,偶像人选也不断更新换代。偶像,仿佛越遥不可及,越珍而重之。像莲花,遥遥望着,就心满意足。
撇开年少无知时,盲目追求的电视明星不说。在现实中,确有几个偶像,不管曾经或现在,都影响着我的人生。那么巧,几乎都跟媒体息息相关。
一. 文学世界的老师1997年,从我接触她第一本书《海水正蓝》起,她就在我生命中扮演着重要角色。她的文字细腻感人,看起来特别舒服。每每看到她的文字,心里所有不安和烦躁,总那么轻而易举被驯服,泅游在她温柔文字中,怡然自得。
然后,象是个奇迹,灵感会突然排山倒海涌现,造就我在下笔时,会在不知不觉中,成了一只温驯小猫,柔柔地写着自己的青涩日记。她,是第一个作家,能够令我如此着迷。她的作品,也是我收得最完整的一套。只缺少几本,包括她最近几本创作,都还未购买。
潜移默化中,我的文笔,或多或少,仍然受了她的影响。朋友总说,文字中的我,跟现实中的我,好像是两个南辕北辙的人。因为我的文字,有过多的多愁善感,带着浓厚的悲观色彩。而且,没想到,连带性格都陷入同样的多愁善感里,无法自拔。
这个强说愁的年代,直到我进入部落格后,逐渐走入夕阳中。我开始将现实的自己带入文字里,真正达到二合为一。那时,才意识到,原来我也能够写幽默有趣的文章。
然而,我对她,依旧深深喜欢和敬仰着。碰上喜欢她的朋友,总是能聊个没完没了。偏偏,每到了她来马讲座的时刻,我因种种原因,无法出席。在在述说我跟她的有缘无份。
唯有看着报纸刊载她在讲座上说的话语,幻想着座无虚席的礼堂,自我安慰的说:“或许,远远望着你更好。可望而不可及,才叫完美。”
她,是台湾作家,张曼娟。
二. 学记时代的良师1997年年尾,踏上学记的列车,是我人生中另一个转捩点。一个要大人带才能出城的中三生,蹦跳地闯入培训营,伸出好奇的手,认识了从不同地方来的朋友。那时候,深刻体验到,什么叫做乡下人出城的单纯。
对于他的认识,仅仅是报章上刊登过他的著作。当时,他用中国四大名著之一里的人物,讽刺许多莫名其妙的政策和现象。幽默风趣,加上辛辣,一针见血的文笔,是我这些望尘莫及的小丫头所崇拜的对象。后来,那些文章汇集成书,推出市场,听说,挺受欢迎的。
他,是我们当时的头头。任何从他口中所吐露出来的话,我们都奉为信条,紧紧遵守,不敢违犯。他,振振有词地批评时局、维护华文的义愤填膺,甚至苦口婆心要我们保持一颗正义的心。
每一个神情,每一句至理名言,10年来在岁月冲洗中,仍旧根深蒂固。因为我相信他是真的想当个好人,为社会大众提供良知。我相信他是正义的,说的跟行动是一致,会坚持自己的原创,尊重别人的作品。
直到最近,朋友告诉我一个事实。然后,我当场愣了。会吗?他真的会这么做?我不可置信望着朋友。她还说,她亲眼看见别人寄给她的证据,有70%是原文照抄,连文字都没改过,作者却是他。
我在心里默默翻阅他曾经给我们的教条。很想问他,这种做法,是当年的他,多么不屑的行为。现在,他该自打嘴巴多少下,才能让我相信,其实他不是有心想这样做。不过是没有灵感而已,不过是想让人家看见他的知识渊博。或者,堂而皇之的教条,是教人而不是用在自己身上?
爬到高位子的他,大概忘了10年前自己的信誓旦旦,多么震撼人心。我们,却记得那么牢。一个对自己说话都不负责的人,依然值得我信任吗?
朋友至今的沉痛,我非常明暸。因,我也痛极了。纵然,我懂,他不会看见,也不会珍惜我们对他的心痛和失望。
不要太靠近,是否才是对的选择?我能接受人有缺点,却无法忍受欺骗读者的他,我想,今后,只是远远望着你,是更好的做法。
三. 青春时期的偶像2002年7月1日,正式踏入我理想的工作。如愿以偿的感觉,真的难以用笔墨形容。尤其,挂着记者证在身上,顿时有种威风凛凛的神气,爽!
然后,上司给了我未写上名的名片。我有了名片哪!兴奋地举在半空中,大力摇晃,深怕自己是踩在梦的云端,一踩空跌下来,才发现是南柯一梦。
那时,采访主任告诉我,报纸正处在改革的阶段。所以改革会从我们这些新人先做起,连我们的位子,都跟旧记者远远隔开,似乎怕我们会受旧记者传染些坏习惯。
改革会有个新单元,叫做人物采访。我们可以寻找社会或一些好人好事来采访,丰富读者的知识。
结果,翻阅副刊时,我看见了他。一个在我学生时代非常着迷,叱咤辩论界,国内外知名的风云人物。当时,他也是刚刚大学毕业出来,踌躇满志,在媒体界光芒四射,是一颗年轻耀眼的未来之星。
战战兢兢给主任看,希望她能接受我有点私心的建议。没想到,她马上一口答应。耶,我怎么那样幸运,第一单采访就是我的偶像?太太太不可思议了!
2002年7月10日,带着初生之犊的青涩、一大堆准备好的问题、录音机,还有一颗战战兢兢的心,出发前往双威购物中心。
到了地点,左顾右盼,目标仍然未出现。靠着在报纸上的照片,我不断想着,待会儿遇见他,会是什么情况。很快进入幻想中的我,真的好期待。
咦,有个人在看画,好像是他。真的是他耶!好斯文,好帅气,差不多要当场晕倒的小女生心态。不如,我只看着他就好了,采访不用做咯?哈哈哈,还是做正经事。
采访在开始时,他的一个小动作,就给我觉得这个男生很细心。当然,后来在采访中,他所展现的自信和亲和,都一再让我对这个人加分中。而且,原来他也有吃过苦,很喜欢文学。喜欢文学的男生,一定不会坏到那里去。
后来,还跟他讨了签名和名言,骗说是我妹叫我讨的,其实我要的成分比较大。这叫假公济私,哈哈。他写给我:“人生贵适意!”那张纸,还收藏得很好。我还有他的手机号码哟,知道他的生日日期哪。
访问回去后,走在报馆走廊上,几乎是蹦蹦跳跳,兴奋到不得了。同事问我访后感,自然是滔滔不绝,沐浴在自我陶醉里,不愿醒过来。编辑部同事飘来的羡慕眼神,更让我得意洋洋。
那篇稿,我不敢掉以轻心。很用心听卡带,一遍又一遍,他的话,更是一字不漏写下来,不敢胡乱改人家的话。主任还说我写到挺好的,第一份任务,就遇上一个很会说话的人,不好都难。
后来,机缘巧合下,我也认识另外一个他的朋友。从他口中,才知道我认识的偶像,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完美。可他却能在别人面前保持他良好形象,也算是他的成功。
为了怕人家知道秘密,让我朋友的弟弟在国外流落街头,也不愿意收留他住一晚。胜利果真重要到连最基本的恻隐之心都不见了吗?临出国前,还口口声声答应好好照顾他,出了国,却是另一回事。
他,是典型急功近利的城市人。现实,正是他生存的本能。大失所望是必然的,却也没真正心痛。终究,他是个遥远人物。渐渐地,对于他的崇拜,也像剥落的油漆,脱至无色。
而今,回忆起来,有时我宁愿它是场梦。惊醒后,还能安慰自己不过是场恶梦。远远望着,仍然是我心目中最完美无缺的偶像。
刚刚,在电视看见他。怎么有点邋遢,而且老了很多似的。他又不像是生活好到心广体胖那种,怎么说,竟然觉得他有点落魄?还是,我感觉错误???
四. 才华横溢的上司这个前上司,在学生时期,就曾经看过她写的书,是一本校园漫画。文字,是生动活泼,而且很精简。当时,在我们学生时代,曾经风靡一时。没想到,成了她下属。
她教我很多知识,也给我很多机会。写稿要有组织,分重要和不重要,不要太行云流水,读了后,没有得到什么启示,是最糟糕的文章。她亲自写给我何谓精简,功力真的一流。就算到现在,我都佩服她的文字能力。
那段时间,遇上能够在文字上给我指点的伯乐,我简直是感激涕零。在她的循循善诱中,我也有着明显的进步。
只不过,就在我去浮罗交怡采访回来后,总编辑换人了,由我上司取代,采访主任也由其中一个记者升上。我愣在当场,怎么事前没有任何预兆?
朝代一换,作风也更改。没想到,也为我们的离开埋下伏线。
是不是每个人一坐上高位子,都会迷失在名利中,变得不可一世?握着权力的人,难道就会忘记曾经在底层的辛苦??
我看着曾经敬仰的上司一步步逼走不喜欢的记者。不给任何通知,马上就要他走人。也亲眼见证所有记者一个接一个离开。当时,我们的话题都是,几时丢信。满天飞的,尽是所有对新上任主任的不满和总编辑的不公平。
为了一篇重改7次的稿,她把我叫进去里面谈了1小时多。字字句句袒护采访主任。只有她说,没有我说。我从急于解释,到沉默不语。整个谈话中,我都没正眼看过她。眼睛漫游在地上每个角落,眼神是茫然且空洞的。
听她咄咄逼人审问我许多事情,逼得我招架不住。再抬头望着她扭曲不堪的脸,刹那间,我的心,真的很痛很痛,痛到几乎无法呼吸。那种就像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肉,去摊开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。
多少人跟我说,她变了,变得不再是以前的她,我仍然不愿相信。终于等到自己见识到她的霸道和无理取闹,才彻底心灰意冷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被她骂到似乎一无是处,无药可救的我,眼泪流得好凶。我心痛回不来的上司,后悔上了这堂认清真面目的课。甚至,真的觉得自己前途茫茫,何去何从?
第一次知道,要把一个根深蒂固植在心上的人,在一瞬间连根拔起,简直要了我的命。这本来就是现实,人不为己,天诛地灭,我不断催眠自己。可是,我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现实。
半年内,2年不曾换过的记者群,全数离开。剩下仍然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采访主任和总编辑。
最信任的上司,即是一手栽培我们,也是一手摧毁我们的刽子手。留在回忆中的偶像,只能深深怀念。而我带着一身伤痕,逃亡似的,离开2年多居住的城市。
写完这篇稿,泪水仍在滚滚滑落,无法抑止。记忆里的痛,从未消失。
五. 多才多艺的人才每个人的命运,都像地球一样,在自行运转着。在这条轨道上,会遇上什么人,是我们自己所无法预料和掌握的。
机缘巧合中,通过空中的声音认识他。后来,看见他对音乐的坚持和对本地创作的支持,有一种感动流窜在心里。那时候,就觉得他选对节目来做,站在对的地方,全神贯地,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,发光发热,就会神采飞扬。
我喜欢看别人能够在自己舞台上发挥得淋漓尽致。就像我在看别人跳舞时,那种兴奋无比,神采飞扬的神情,往往令我着迷。那是对理想散发的热情,也是对自我的肯定。
有人说,就是你自己没有,看到别人有,就会希望别人来弥补有缺陷的一块。我也是这样的心态吧。
恰好,那段时期,发现自己似乎在忙碌生活中,完全失去对写作的热情。好多次,对着空白的电脑和白纸,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,欲哭无泪。迷失在灵感干枯的无奈中,很沮丧。真的很想杀掉我自己,是我亲手将一片绿草茵茵的文字田,一片荒芜沙漠。
只不过,却没想到,他对音乐的热爱、现实的不妥协和对理想的坚持不懈,令我有想重新写作的冲动。我失去的,正是坚持。
原本对写作失去的热爱,就在这一点一滴中,累积回来。点燃的火焰,烧到我停不下来。所以,我唯有不断持续燃烧,方会走得长远。我害怕自己不懂会在何时又会选择放弃这条路。但,如今在走着的我,是很快乐的。
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一些东西会影响着别人。或者是一个性格、态度,甚至是一句话。能够帮忙别人时,我从不吝啬,原因在于希望受到我帮忙的人,也能帮忙其他人,把好的东西传承下去。
谢谢他影响我,也希望他能够继续这样坚持下去。虽然这条路,从来都不容易走。
六. 认真负责的上司没有了解一个人之前,总对他存在很多误会。了解以后,才知道,他是很好的上司。好到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,总是给他添麻烦似的。去旅游时,他也二话没说就批准了。只不过,经常说要我带手信回去给他。
我是个工作多,就会心烦意乱到发脾气。可他,没有对我发过脾气。反而,我会有时给他脸色看。甚至,会跟他滔滔不绝说个不停。他总听我说,也给我分析情况,给我时间冷静下来。
老实说,有一段日子,我对工作很意兴阑珊,行尸走肉,重复做着工作过日子。他教的东西,我是左耳进右耳出。对上司是内疚的,但对于的自己怠惰,真的有心无力。尤其,看到他忙到喘不过气,就会加深内疚,不懂自己的认真究竟几时会恢复正常。
我不懂修了几世的福,能够成为他下属。他知道我状态不好,及其他一些事,却总不揭穿我,算不算一种纵容?
渐渐地,我在这样的纵容里,开始愿意认真负责做好他交代我的事,给予更多配合度。以前不肯去正视的小细节,也甘愿做好它。然后,我们都在互补中,我教他华文,他则教我英文(我的英文真的太蹩脚,总是给他看笑话。)互相学习。他不像我上司,倒像朋友多点。
像最近处理一个顾客运输问题。如果不是自己解决不到,我也不会再麻烦他。好下属,应该是能独立行事,不让上司操心吧?
面对问题不逃避,对什么事都认真负责,也保护下属。对于自己知识,不怕人家学。要我学会,自己独立做事更好。
虽然很多时候,许多人不要做的事,到最后都关我们的事,可他依然说算了。吃亏就是福。什么事,过后就烟消云散,开开心心。其实,我想叫他去学太极才够人家打。
我们两个就经常在公司内,大抛笑弹,几个正经八百的同事,总会看我们俩一唱一合演戏,笑到前仰后合。这才是一个开心快乐的工作环境。我们的愉快合作,也总是让同事说我有个好上司。
一个好上司,才是令下属留下来的主要原因,到今天,他仍然是我赞不绝口的好上司。他有个很好的榜样给我学习。
谢谢你,做为上司,你已经是100分。做为下属,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。不管我们这段缘分会继续到多久,你将会是我永远感谢感恩的对象。
七. 总结以前,对偶像是一种少女情怀的迷恋。后来真正认识偶像后,有时就会发现对他的一向急转直下,变了呕像。不是无法接受他们没有缺点,是对他们空口说白话,感到遗憾。
成长的历练,把年少的疯狂和执着一并带走。一头栽进去的傻劲,看似可笑,却曾是最全神贯注的岁月。尔今,专心成了在回忆回味的个性。想用心,却力不从心。很多事,变得远远观望就够。
现在,偶像是一种学习对象。学他们对人生不一样的态度。
感谢在曾经和现在影响我的人。谢谢你们,虽然,你们或许不会知道这样的一件事。
写于12/5/0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