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周末回家,懒得出去吃时,正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刻。只见她在厨房挥汗如雨地忙进忙出的身影。面粉糕、碗仔糕、菜包、自制面条,炸香蕉、粽子等等,不管是在外头找到,或经已走向消失的小食,都是老妈拿手好菜。厨房,正是她的舞台。
面粉团在她不断搓揉中,变成一块块的面粉糕,丢在滚烫的热水中。接下来,菜心、鱼丸、虾等配料,一一跟着上场。煮好后,再洒上炸葱头,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美食。
有时,很久没有吃到的小食,我会要求老妈特别烹煮。像用一层透明皮裹着沙葛的菜包,更是叫我想念不已。偏偏,我与这道小食总是“擦身而过”。每当妈妈煮的时候,我都凑巧不在家。
象最近这次,老妈说:“我买了沙葛,可以做菜包吃。”
“可我下星期没回来啊!”抗议,我嘴巴想念它,想到快疯了。
“那就没办法,吃不到就下次咯。妈,就下星期做。”老妹在旁煽风点火,惟恐天下不乱。
“妈,等我回来才做。我这次一定要吃到。”两个女儿在争宠,看谁占上风。
后来,老妈答应我,等我有回乡时才做给我们吃。结果,天意弄人,再要求妈妈做时,她忙着包粽子给叔叔姑姑,完全漠视我微小的要求。哎,我的下次,又变成不懂何年何月才实现的愿望。
老妈包的粽子,也是真材实料。粽叶、糯米、栗子、香菇、虾米、猪肉、鸭蛋黄,整齐摆放在地上。而绑粽子用的草绳放在水池上弄软。一切准备妥当后,她就拿个小凳子,认真包起粽子来。
老妈对食物的要求十分严谨,除了色香味俱全,还得有卖相。而且,材料的置放次序也放松不得,非要十全十美不可。所以,我们几个小瓜,经常进去厨房不久,就给她赶出来。
在她忙着准备佳肴时,厨房也是她的雷池,不可胡乱逾越。否则,我们肯定惹来一张乌云密布的黑脸。唯有乖乖遵照她老人家的规矩,吃东西先问过她,哪样可吃,哪样不可。
拿粽子来说,每一包都给不同人。甚至问我们要包多少个,好让我们带回去给朋友或同事。
“住在外地已经很难过,何况佳节又没回家。我们有包,就顺便拿给他们吃。每次想到他们没粽子吃,就很不忍心。他们跟你们一样,都是在外的游子啊。” 那份对人的关爱,设身处地体恤游子的心意,在在感动着我。
她的观念里,佳节就要吃到佳节独有的食物,才表示过节。所以,每年冬至,我也非得要吃到汤圆,才有过节的感觉。
这时,我就会听见她碎碎念:“这两个没放猪肉给马来同事;住较近的,就拿那包比较热的,回去不用再蒸过。”
我们交代过的细节,她都一一记下,包粽子时,会特别留意。回去工作宿舍前,她也会一再不厌其烦交代,怕我们忘记带走。
就这样,我们各自带着沉甸甸的粽子回到工作岗位。看到有同事吃不完,我总会盯着他们吃完为止。粽子,是妈妈费尽心思做出的最好美食,里头裹着她层层迭迭的爱,一分一毫都不可浪费。
所以,我常感恩,有这么好厨艺的母亲。结茧粗糙的双手,制出林林种种美食,满足我们的馋嘴。能够尝到她手艺的朋友,更是天大的福气。
不过,我们这群吃着妈妈美食长大的孩子,味蕾变得挑剔。对于外面的食物,总是囫囵吞枣,只为了填饱肚子。唯有周末回家,才是坐下来,享受老妈的菜肴。
我会把食物含在口里,任由味蕾去搜寻记忆中的味道,将两种味道融合在一起咀嚼,越嚼越香。此时,食物,不只担任填饱肚子的任务,它也让我细细感受到母亲独一无二的手艺。老妈的用心,融入食物里,亦融入我心里。
在此,献上我无限的感激,敬我伟大的厨房女强人。
刊登於二零零七六月廿六日星洲日報副刊《星雲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