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我想說

Every day One Sentence: If one hears bad music it is one's duty to drown it by one's conversation. 假如你聽到一段難聽的音樂,你有必要用大聲談話的音量來蓋過它。~英國作家 王爾德(摘自施宇

2009年4月17日 星期五

停頓的時光



那天,陪着将结婚的好友奔走在大街小巷,派发一盒盒的喜糕。老人家说,这喜糕顾名思义,就是要告诉大家,我女儿要嫁了。

好友的母亲念出一大堆名字,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。我只能捧着堆叠如高山的喜糕,当个小跟班,跟随着她们进入一戶戶家,机械般地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对白。

途经一家店面时,我就问身边的朋友,没有给他吗?她说不用,就快步走向另一家。我从那开着的缝隙里,瞥见一位老人家,靠着墙壁坐下,眼神呆滞望向前方。

这一副画面,深深地震撼了我。蓦地,在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的情绪。Koh Liong Bek怎么变成这样了?我陷入时光错乱的恍惚,仿佛有人忽然抽取他的一大截岁月,让他在顷刻之间,遽变成我认不出的人。

他在我家乡大街,开着一家脚车店。每天都要与黑油、塑胶味为伍。从不知道他的华文名怎样写,就只能用福建话叫他。

依稀看见穿着小学生制服的自己,满头大汗、气急败坏地推着爆胎脚踏车,人未到声先到地大喊:“Koh Liong Bek啊,脚车破风了,快点来修一修。”

这时候,赤着上身,顶着一粒大肚腩的Koh Liong Bek,坐在小凳子上,抬头望我一眼,笑呵呵地说:“那里坏?我等下帮你看看。”

他沾满黑油的双手,还在跟其它脚踏车纠缠不清呢。权宜之计,只有选择痴等。当时,穿着白鞋的我,走在乌黑的地上,走得诚惶诚恐的。每踩一步,都小心翼翼,怕黑油随时会攀上白鞋。

相较于我的避忌,Koh Liong Bek却是一点也不介意,任由黑油沾满全身。似乎这样才是他的专业形象。

终于,轮到我的脚踏车了。他将脚踏车弄高,我就站在旁边,看他专著修着脚踏车。

只见他用器具,没两下子就把里头的轮胎翻肚而出。接着,补满风,把轮胎放入水里,按着它,一段段试看那里漏风。要是真有漏风,就会看见那小洞冒出小泡泡啦!

找出罪魁祸首后,他会用特制的胶纸盖住洞口,再把轮胎恢复原形,完好无损地送到我面前。他拍了拍车位说:“好咯,没什么大问题,可以走啦!”

“Koh Liong Bek,甘谢你。”付了钱,我立即骑上脚踏车,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。

有时侯,带不够钱,他也能让我们赊账,从不担心我们会赖账不还。

直到好多年前,听妈说,他的店关了。几次经过,仍看到紧闭的大门前,那位坐在小凳子上,摇着扇子乘凉的老人家。

才一眨眼工夫,画面就切换成行动不变的迟暮老人,我确实有种难以置信的错愕。相隔好久没叫的昵称,翻然间,梗在喉咙,怎样也叫不出口。

这段铺陈我青春轶事的回忆,尔今,亦仅是放在记忆里拼凑的版图。就像,那依旧挂在店面上的牌匾,纵然还在,人们却视而不见。因为,它早被尘封在记忆深处,永不复返。


海角嘀咕:寫完這篇文章不久,就聽説老人家撒手人間了,徒留一片唏噓給我。命運安排了我得以見他最後一面,也算是了無遺憾!



《海角迷你醫庫話你知》時段:
提醒:想要自己皮膚變白?那麽你可塗木瓜在皮膚上。而西瓜卻能去除黑斑和斑哦!有機會的話,不妨試一試。基本上,水果都沒啥副作用。可先塗在手腳皮膚,若見效,才塗臉。




写于2009年1月7日。星期三。晚上10点48分
于2009年1月8日寄去星洲日报
刊登于2009年4月16日星洲副刊


3 則留言:

  1. 即(*既)熟悉又陌生
    进入一间间家(进入一户户人家,会不会比较好一点?)

    有些人物,久没见了,
    对他们的印象,依然停留在当年那个样,
    仿佛他们永远也不会老般,
    机缘下重遇,却已成了垂垂老危的迟暮老人,
    确实万般唏嘘在心头.....

    珍惜眼前人,是恒古不变的金玉良言。
    共勉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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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有时就是这样...

    虽然不太认识,但是那次不喊出口,打招呼,会让你自己感觉到一点点后悔,有一点遗憾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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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老威,謝謝你的指正。
    其實,既和即兩字,我常會弄錯,會多注意。
    呵呵。。。

    剛剛我姐打電話告訴我,
    文章中老人的孫子(我姐的老同學),
    發簡訊給她,說看了我的文章不斷流眼淚,
    謝謝我寫了出來。

    聽到這樣的話,連我自己都感動到眼淚在眼眶打滾。
    希望,我的文章,真的能讓大家學會珍惜。
    而且,是用行動去珍惜。



    周某,人生不可能毫無遺憾。
    遺憾後,才明白珍惜的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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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跡天涯撒緣分,途經海角印足跡。